李承志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军事菜鸟,至多也就是玩玩《全战》和《骑砍》的水平。
所以自从知道可能要打仗之后,他很是临阵磨了几天枪。
在炼铁的空子里,他揪着李松给他讲了几天兵书。
有《六韬》,有《孙子》,有《齐孙子》(孙膑兵法),有《司马法》,有《尉缭子》……
虽然只了解了个大概,连皮毛都算不上,但他这种态度却让李松等人欣喜不已。
泾州李氏以军功起家,身为嫡子,以及以后的族长,这吃饭的本事是万万不能丢的。
所以李承志至少能认得出李柏现在练的是什么阵:《孙膑十阵》中的雁形阵。
此阵主攻,不管阵式摆的是正雁形还是反雁形。
此时的李柏摆的便是反雁形阵,应该是到了宋朝的时候,又给改了个名,叫鹤翼阵。
此阵不但主攻,还是个包围阵形:中军内敛,两翼前突,阵形出动的时候,就像一只鹤扇着翅膀扑了上来,中军便是鹤爪鹤啄,主攻,左右两翼便是翅膀,主围!
李承志纳闷的是,李柏此时练这个阵的用意是什么?
你才一千兵,人家至少两万,你练这样包围阵形有什么用?
战事在即,大部分又是新丁,不应该练一些实用有效的东西吗?
比如如何防御,如何反包围,如何防守反击,更或是被包围了如何突围。
至不济,也应该练练碰到不同兵种的敌人,应该摆什么样的阵形应对。
当然,也有可能是李松是以此阵当做基础,在教兵卒如何换阵,但李承志总觉得没这么简单。
比起李松,李柏要激进的多,从他不止一次劝李承志主动出击这一点就能看出来,李柏的赌性非常大。
李松也说起过:李柏擅用奇兵!
所以李承志有些担心,李柏这样的练法,说不定就在谋算着,哪一天对乱兵来个反包围。
想想都觉得像笑话,别说包围两万,敌人同样来一千你都包不住……
毕竟懂的没人家多,再加没有证据,李承志也不好多话,再者李松最多六七天就回来了,李柏左右也玩不出什么花样,就先由他折腾。
看了一阵,他又叮嘱李柏,尽量让丁卒多练练如何辩旗,如何听鼓等基础性的知识后,李承志便回山了。
除了盯着造甲、给佛像渡金,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:配火药。
对他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,配制这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大难度。
而且他还上过手。
十来岁的时候,村里修新渠,又雇不起大型机械,碰到砂石层的时候,只能自制火药炸开或炸松,再拿铁揪挖。
当时家家户户都有销酸钾和销酸铵化肥,制这东西不要太轻松。
销酸钾还需要硫磺,需要精确的配方,硝酸铵连这两点都不需要。
拿锯末一拌,放锅里一炒就能用。
当时的李承志,就是负责炒硝铵的那个……
这东西威力比火硝制成的火药要大好多,但稳定性却高,没有高爆物激发,你点都点不着,所以大人无比放心。
举个例子:因为硝铵容易受潮结块,所以农民买回来的时候,大都是一整块,往地里施肥前必须要砸碎。
但这玩意板结后不是一般的硬,得拿大锤砸,砸的时候火星子直冒。
要换成硝化钾,早着火了……
雷管不好制,硝化棉更危险,有这胆量,硝化甘油都制出来了。
李承志不想还没有好好享受生活,就落个半身残疾,更或是英年早逝,所以他老老实实的选择制销化钾……
方法也很简单:在猪羊圈、马厩,以及厕所的墙上,都会有鼓起来的白碱,又叫土硝。
然后把草木灰泡水,过滤掉灰渣后,再把这东西泡进去,再过滤,最后等凝结析晶。
最先出来的是食盐,而后才是火硝。
因此,李承志制出了几十斤火硝的同时,还制出了几十斤细盐。
白如雪的那一种,这个时代根本没有,拿出去绝对震惊全大魏……
说直白点,全是从尿里提炼出来的,打死李承志也不吃。
不过这时候的青盐也是能当货币使的,就跟帛绢和粟米一样,价格还不低。
所以李承志就没有倒。
火药配比很好记,颗粒化也不难,怕受潮,也怕拿来晃去的产生静电,再加手边就有材料,李承志还在火药颗粒上面滚了一层石墨……
其实滚蜡也是可以的,但李承志怕第一次手生,控制不好薄厚,影响火药燃烧。
不过引火线、以及手雷封口,都是用蜡裹出来的,遇到雨天也不怕。
地雷壳,李承志自然用的是生铁罐,和陶罐相比,优点是不怕摔,缺点是比较重。
至于能不能炸开,李承志一点都不担心。
明朝中朝,火药配方还没这么精准,制做方法更不知比他这种粗糙了多少倍,都用的生铁壳……
再说了,都造出来了,难道不知道试一下么?
所以,李承志视察完军营的第三天,整个崆峒山都听到了一声惊雷。
正在造木甲,削箭杆,以及缝甲衬的乡民乡妇,有不少都吓的跪了下来。
冬日惊雷啊,还是艳阳高照的睛天?
听都未听过。
在这些乡民心中,没办法用道理解释的现像,只能全部归结于神仙神迹……
听声音,像是从南峰传来的,李柏面色大变,当即跨上一匹马,往山上急奔而去。
他以为是炸炉了……
以前庄子里炼铁或烧陶时,偶尔就会发生一两起,也有伤过人的时候。
但李柏从来都没见过,哪一次的动静有这么大。
铁匠陶匠全死了都不要紧,就算那些家臣子弟,以及他两个儿子死了,他至多也就是夜里没人的时候偷着哭几场。
但郎君若出了意外……
李柏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,用尽全身的力气挥着马鞭,每一鞭下去,马身上都会被抽出一道血槽……
大殿前院里,李彰李亮正看着几个铜匠在用高炉烤佛像上的金漆,听到爆炸声,铜匠们吓的丢了手里的铁杠,铁佛随即掉了下去,差点把高炉给砸塌。
他们只以为是神仙降下了神罚……
李彰的脸色有些白,嘴里嘟嘟囔囔,也不知在念叨什么,李亮却不是那么害怕。
“离的有些远,不像是后院里炸炉了,倒像是后山?”李亮疑惑道,“后山有什么?”
“除了一道崖,还能有什么?”李彰嘀咕道,“不过早间见到郎君,好像背着什么东西往后山去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,李彰双眼猛突,浑身都颤了起来,而后一声狂吼,“是郎君,这雷劈的是郎君……”
话音还未落,他便狂奔而去。
哪有什么神仙和惊雷?
李亮打小就不信鬼神,但又猜不准到底出了什么事,出事的是不是李承志,所以脸色也是一白。
他骂了一句“蠢货”,刚想追上去,又猛然想起身边还有十几个铜匠。
这些人但凡趁乱跑掉一个,李家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……
李亮眼神一冷,“噌”的一下抽出腰刀,指着李柏的两个儿子,也就是李昭李明吼道,“抄家伙,看紧了!”
说着又一指那伙铜匠,“那个敢动,爷爷砍了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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